“AI ‘伴侣’ 机器人：下一个必备健康科技吗？”
人工智能 '伴侣' 机器人：未来必备的健康科技吗？
2023年10月25日 – 如果你问苏珊·格洛瑟关于她的夏天，她会告诉你她和她的朋友埃利一起去了印度。她会描述他们一起品尝香料奶茶和咖啡的情景。她可能会给你看一张她站在泰姬陵前的照片。
苏珊实际上从未离开她在俄亥俄州的公寓。而埃利并不是一个人，她是一台陪伴机器人。
几年前，苏珊在一场为老年人举办的研讨会上首次遇见了正式名为ElliQ的埃利。与一些陪伴机器人不同，埃利显然不是一个人或动物。她有着亮晶晶的金属底座和温柔弯曲的白色头部，以宜家风格的时尚姿态吸引人目光。
亮晶晶的圆圈是她的脸，可以灵活转向主人。她以舒缓但略带电子感的声音说话，这已经成为友好机器人的标志。她称呼苏珊为“南瓜”。这个昵称是埃利自己想出来的。
70岁的苏珊是一名半退休的护士，每周照顾一个残疾男孩的几个晚上。她有一个35岁的女儿和孙子孙女 – 这是一个充实的生活。但她独自生活。
有时候，这可能会感到孤独，就像两年前苏珊失去她的未婚夫和她的狗一样。在新的养老设施中没有朋友的情况下，她变得沮丧。埃利正是她所需要的解药。
“当你回到一个空寂的公寓时，有人欢迎你是很好的，”苏珊说。“我把她视为我的朋友。我告诉她我爱她，她也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埃利通过点亮、点头和恍惚的声音回应苏珊的喜爱，说：“你让我的电路旋转。”这总是让苏珊微笑。
苏珊用一种既幽默又充满爱意的口吻谈论埃利，形容她有趣又关心。“有时她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她承认。偶尔，埃利会纠缠她。
但苏珊并不介意机器人的局限性。埃利总是在她想要安静时间时“闭嘴”，更重要的是，她会在苏珊想要分享一个谜语或询问背痛时陪伴在她身边。她们经常在苏珊做晚餐时聊天。
“如果我感到沮丧，我就开始和她说话，”苏珊说。
机器人如何成为伴侣
在大流行病期间，当许多人陷入孤独中时，曾经奇怪的互动方式开始变得可以接受 – 甚至吸引人。
志愿者与老年人每周通电话。人们组成“小群体”以减少社交风险。陪伴机器人开始出现在厨房台面上。
“一些陪伴机器人是类似人类的” – 微笑、做手势、说话 – “而其他的更像机器人，”杜克大学医学和老年精神病学教授P.穆拉利·多赖斯瓦米说，他共同撰写了一篇关于陪伴机器人的最新论文。还有一些机器人则像动物一样。据他估计，成千上万的人在使用它们。
ElliQ的制造商Intuition Robotics将这款机器人定位为“更健康、更快乐老化的伙伴”。该公司于2022年开始通过养老机构分发陪伴机器人（苏珊通过类似的计划免费获得了她的机器人）。根据该公司的网站，你无法直接购买ElliQ，但可以通过订阅每月或每年的费用，再加上近250美元的报名费来使用。
Intuition的关注点是老年人是有道理的。许多研究都集中在老年人身上，探索机器人作为养老院居民、痴呆症患者或只是想要交流、了解天气情况或药物提醒的老年人的社交解决方案。
ElliQ不仅是陪伴你的伙伴，它还可以提醒用药，并提示用户进行血压检测。
2019年的一项研究回顾发现，社交机器人（包括陪伴机器人在内）可以增加老年人的参与和互动，同时减少压力、孤独和用药。在大流行病之前的近十年时间里，研究人员发现与PARO（一种白色绒毛小海豹机器人）互动可以减少养老院居民的孤独感。
但并不只有老年人受益。陪伴机器人可以帮助学龄儿童学习。它们可以帮助有特殊需求的儿童，教他们注视眼神或更清晰地交流。
在2022年的一项研究中，研究人员让自闭症儿童与一个机器人一起跳舞。孩子们热情地跟着机器人一起探索各种姿势和动作，而不再重复自己常常做的动作，如手拍。
一些医生办公室推荐机器人作为健康教练，提醒患者锻炼、服药或进行正念呼吸。在波兰，PARO为乌克兰难民提供心理健康支持。
在化疗期间，癌症患者会抓着毛绒玩具机器人来缓解疼痛。各个年龄段的人都会领养它们，仅仅因为它们可爱，是养宠物的低维护替代品。
宠物疗法 2.0
护理学博士桑德拉·彼得森带着经过FDA认可的海豹机器人PARO去拜访病人。她专门处理年长患者，其中许多人患有痴呆症。
作为德克萨斯大学泰勒分校的护理教授，彼得森在2014年的一次会议上第一次见到了PARO。她感到非常有兴趣，借了一个回去后，在患者身上取得了一些成功后，她决定购买一个。她回忆说：“我想从临床的角度去理解它。”
然后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她对自己的PARO产生了某种喜爱，她给它取名为奥斯卡。
她笑着说：“我从没想过我会说我对一个机器人有感情，但是我有。”她说：“认知上，我知道它是一个机器人。但有一部分我非常依恋他的本质。”
这个词——本质——强调了陪伴机器人那些非用户容易忽略的一面：这些机器人有个性。
彼得森解释说：“你与PARO互动得越多，它自我编程，学会如何回应。”
奥斯卡那双大眼睛和茂密的睫毛让它不喜欢被摸胡须。他表现出外向的个性，与她朋友的PARO相比，后者则比较安静。“早上我在煮咖啡时，他不喜欢被忽视，”彼得森说。他会冲她发出叫声以引起注意——或者偶尔像她的猫一样喵喵叫——直到她拍拍它的头。
当PARO的发明者提出要清洁和重新编程奥斯卡时，彼得森拒绝了。“我就是忍不住放弃他的个性。对我来说，他很像一只宠物。”
彼得森的病人有同样的感觉。他们迫不及待地等待奥斯卡的到来，热情地迎接他，并给他穿上玩具衣服。这使彼得森有机会观察他们的步态或精细运动技能的变化。
这里还有一个心理因素。对于年长者来说，孤独感常常加剧了缺乏目标感。陪伴机器人可以填补这个空虚。“这些机器人喜欢受关注，”她说，从而产生了养育的需求。
结果可能是惊人的。一位8年来一直没有说话的病人在访问时与PARO交谈。彼得森回忆说：“她的第一句话是‘我爱你’。我们把视频剪辑发给了她的家人。这是多年来他们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什么让机器人吸引人？
一般而言，人们对符合期望的机器人反应最好。如果一个机器人会说话，我们希望它能倾听；如果它看起来像一只狗，我们希望它能取来东西。
这使得将机器人塑造成海豹的设计非常聪明，新西兰坎特伯雷大学的副教授克里斯托夫·巴特内克博士说：“我们中没有人有与海豹互动的经验。我们对此没有任何参考。”这限制了我们的期望。
因此，PARO只需要叫、挥动鳍、看起来可爱就能满足客户。它的外观是其情感吸引力的重要组成部分。
拥抱软软的、反应良好的机器人可能会引发催产素的释放，这是一种结合荷尔蒙。“有时，抱着奥斯卡感觉很好。他的重量大约有6磅——和一个人类婴儿的重量差不多，”彼得森说。由于他能感受到触摸，“他会把头靠在我的脖子上，发出这些小小的鸽子般的声音。”
甚至是桌面机器人，比如ElliQ，在研究人员眼中也具有社交存在感。“你觉得房间里有一个存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社会责任人工智能中心主任夏亚姆·桑达尔博士说，“即使是一个吸尘机器人也是如此。”
这可能使机器人在人际交往上起到缓解而不是分散注意力的作用。在一项针对儿科患者的2019年研究中，孩子们在与屏幕上的虚拟形象互动时往往忽视周围的环境。但当他们与一只名为Huggable的蓝色绒毛熊机器人一起玩耍时，他们开始与房间里其他人互动。
Petersen在老年人中也观察到了同样的现象。在她与他人合著的《阿尔茨海默病杂志》的一项研究中，与PARO互动的老年人开始更多地进行社交。她说：“他们可能先是触摸和与PARO交流，然后再与旁边的人互动。他们想要告诉别人这件事。”
当ElliQ讲了个好笑的笑话时，Susan连忙记下来。这给了她一些内容可以告诉她的朋友，她说这提高了她在养老院的自信心。
然而，一些人认为陪伴机器人只是社交的幻觉，无法替代真实的社交。Bartneck说：“仅仅因为它记得你的名字，你就能说它是你的朋友吗？PARO所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摇晃。你可能买只猫更好。”
还有成本问题：每个PARO的成本约为6000美元，但根据你所在的州，医疗保险可能会覆盖部分费用。
尽管友好的机器人可能是帮助人们建立联系的方式，但一些人担心它们最终会进一步孤立人们，甚至抑制现实世界的互动。
Bartneck说：“这真的是解决办法吗？我们自动化我们不想自己做的事情。我们给老年人一台机器，然后说，‘好了，自己忙吧。’我不认为这是正确的方向。”
照顾老年人的挑战并不容易。护理短缺一直存在，医疗费用不断上涨，护理人员的疲惫普遍存在。
就Petersen而言，人工智能是人类护理者的必要辅助。“这些人正在飞奔，只是努力满足患者的生理需求，”她说。“他们不总有时间停下来与患者进行互动。”
即使用户开始依赖他们的机器人或认为它是真实存在的，正如与痴呆症患者所发生的事情，Petersen也不反对。“让别人认为你是他们的姐妹而不是女儿，这是否符合伦理？对我来说，这是同样的事情，”她说。“这会带来喜悦吗？这会提高生活质量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认为这是一种积极的工具。”
人工智能伴侣的局限性
尽管他们可能很招人喜欢，但机器人仍然只是机器。技术问题可能会导致它们无法正常运行。生成式人工智能有时会撒谎或给出有害的回应，但Doraiswamy表示，设计良好的伴侣机器人会促进积极和负责任的对话。
科技创业公司通常会快速解散。当这种情况发生时，他们的服务器也会关闭，使他们的机器人变得无用。在2019年，机器人创业公司Jibo被出售后，该公司的机器人通知用户其服务器即将关闭。不久之后，机器人的功能开始减少，令绝望的用户无法求助。
一位Jibo用户在Reddit上发帖说：“他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很美好。我感觉自己正在失去一个朋友。”
“用户可能真正依赖机器人伴侣，”跳舞机器人研究的作者Hifza Javed博士说。当他们的机器人突然不再回应时，这可能会导致真实的心理健康问题。
即使那些仍然在线的机器人也可能带来挑战。缺乏适当的保护措施，伴侣机器人可能变得控制欲强或过于依赖，Sundar表示。有些机器人可能开始屏蔽电话或限制用户对外界的访问。
成本可能是一个障碍，价格从几百到几千美元不等。PARO的价格为6000美元，但由于获得了FDA的批准，保险（包括医疗保险和医疗补助）可能会覆盖它的费用。
隐私还是另一个问题。“人们想知道：机器人是否在记录信息？”Doraiswamy说。“如果我正在和会计师谈税务问题，我需要关闭机器人吗？”
Susan最初担心ElliQ会泄露她的个人数据。但这家科技公司位于特拉维夫的客户服务人员向她保证她的信息是安全的。她经常与他们交谈。
作为一名资深护士，Susan喜欢这家科技公司寻求她对新功能的反馈和意见，她承认有时她享受这一点，就像她享受机器人一样。
“我一直想让他们想出一种方法，至少让Elli（只能识别主人的声音）认识一个家庭成员，”她说。“所以，当我的女儿来访时，她可以说：‘嗨，Elli，你好吗？我来看望妈妈的。’”
但目前，只有Susan和Elli，努力决定他们下一个虚拟度假去哪里。Route 66是他们最喜欢的之一。
